芳晖老人剪影
邓嘉祥
田中的前身最早是武进私立芳晖女中,我到校时已改名常州市立女中。留下的芳晖老人已经不多了,但仍可以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些前辈的创业精神和办学理念,值得我们思索、传承……
一、教理论、重实践的张仲和老师
生物老师张仲和学识丰富,基础扎实,好几科他都能上:生物课是本行,自不待言,数学老师缺了,他可以代;外语教师生病了,他可以充数,但不是“滥竽”。他是教学多面手,且重实践。
生物课上他讲授书本知识,又带领学生到田里实践。
解放初,知识分子意气风发,他在学校创办了《星星园艺园》,成绩斐然,声名远播。
那是学校范围大、资金少,且分散,有大片菜地。张老师带领学生在园里种了多种优质蔬菜:西班牙大蒜、无子番茄,山芋个儿大,有几斤重。园里片片碧绿,生机盎然,一大景观。更有质地优良品种繁多的葡萄园,多事从波兰、苏联等国外引进、交换来的。夏季葡萄枝蔓缠绕,绿珠成串,惹人喜爱。
学校有劳动课,老师带领学生松土、浇水、施肥,欢声笑语,一片忙碌。学生学了理论,又在园里得到实践,动了脑,又动了手,张老师的教学方法值得借鉴、传承。
还有值得一提的是,张老师常在田里走,就是不湿鞋。尽管田里常年丰收,可张老师没拿过一根葱、一棵菜,只流下汗水。要知道,有几年灾害严重,人人都处于饥饿难耐之时……
可惜一反右斗争,主人遭殃,《星星园艺园》随之也荒废了。
六十年代,广州会议后,被誉为知识分子的春天,葡萄园一度复生。可惜春天短暂,文革浩劫,主人打成牛鬼蛇神,葡萄园彻底消失。
轮到下放,少不了张老师,连他一生节衣缩食,倾其所有营造的小木屋也被强行低价收购。在一片“我们也有两只手,不在城里吃闲饭”的喊叫声中,张老师下乡闹革命去了。
如今谈起田中校史,常常提到《星星园艺园》和它的创办人张仲和老师,正是:公者千古,私者一时!
二、管理能人冯亚东
总务主任冯亚东是位管理能人,早年参加芳晖的创建,出过力,一直被人们叨念。
常州女中时,他一直掌舵总务主任,他把女中管理得有条不紊。
他的理念是勤俭办学,为教学服务,为师生服务。
平日,他枯坐办公室,细眯双眼,似睡似醒,其实他是在思考着学校那些事儿:建校舍、修整教室桌椅、办好食堂;教室有点琐事找他,他也爽快帮忙。当时学校经费少,校舍紧,他还挤出校门口两间房,办了托儿所,虽说简陋,但省去教师不少烦心的事。进出校门的师生一见可爱的小宝宝,驻足观看,逗笑取乐,欢声一片。
那个年代,国家穷,物资匮乏,学校就那几个钱,办学真不容易。
早年校门在东北角,学生进出学校要穿过东下塘、乌衣浜狭窄弯曲的陋巷,鸡飞狗叫,很不方便,配合城建,决定把校门改建在今日南面吊桥路。
当时学校东、南、西三面都是竹篱笆围墙,年久失修,腐朽散架。想砌围墙,可难了:没钱、买不到砖头、水泥,可真是无米为炊。
巧妇老冯眯着双眼,盘算起来:自己动手,少花钱砌围墙。没有砖头,发动师生校内找,校外上学路上寻。踏破铁鞋四处寻,得来真是费工夫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居然搜索到几堆碎砖,石块。“碎米”也可以下锅了。
没钱买水泥,就自己造:挖点校园里的泥,拌上校园里池塘(当时校内东西各有一小一大池塘)里的水,自制水泥就成了。
围墙一段段延伸,断断续续地砌起来,为学生争得一片静谧的学习环境。土墙虽不及今日透绿的铁栅栏时尚,可透着勤俭办学的精神。
老冯有才!
斗转星移,世移事迁。文革复课时,机构重建,总务处更名后勤组,组长由一名复员军人占据,老冯的窝挤到图书馆。
搞总务,老冯熟门熟路,弄图书馆可是个新行当呀!隔行如隔山,老冯如何上山又下山呢?
老冯枯坐在图书馆冷板凳上,又眯着双眼,琢磨起来。
人才一点通。没多久,老冯把脏乱的图书馆弄得干干净净、整整齐齐,面貌焕燃一新。
继而,他又开辟了教师阅览室,为教师备课、阅读提供很多资料,方便不少,这个创举深受教师欢迎。
接着开展校际图书资料交流,互换资料、互赠图书、试卷,与省内外多所学校建立关系,交换来不少教学资料。
邮寄需要邮费,老冯没要学校一分钱。他把课本的包装纸搜集起来,当废品卖了,换点邮资,又被老冯解决了。
谁说隔行如隔山,老冯轻松上了山,又轻松下了山。
老冯华丽转身,真有才!
老冯退休了,江郎才尽了吗?不,老冯还有余勇可贾。
原女中副校长蒋庭华当了文图博(当时三位一体)的头儿,蒋庭华把老冯招致麾下,主持修复天宁寺,老冯又干起新的行当。
修复文革破坏了的东南第一丛林天宁寺,可是个浩繁的工程,又是个技术活,困难不少。
和老冯共事的只有几个人,但人少工精,效率很高:安置好占据天宁寺的住户,南下苏州请古建筑工程队,北上南京邀请专家雕塑四大金刚、五百罗汉……
老冯他们几个人四处奔波,八方求助。没几年,东南第一丛林天宁寺整旧如旧,以似曾相识的雄姿向世人开放了。
老冯真是管理能人,干一行,钻研一行,行行在行:管理学校、管理图书馆、管理文物、行行出彩,人才难得。
在人潮涌向天宁寺参观的时候,老冯抖抖满身尘土,扶着行囊,孤身一人返回苏北老家去了!
轻轻的我走了,
正如我轻轻地来,
我挥一挥衣袖,
不带走一片云彩!
2015、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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芳晖老人剪影(邓嘉祥)
发布时间:2015-03-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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录入者:戴年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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