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献给我高中时代所有的老师——《芳者永晖》选登
发布时间:2015-10-11   点击:   来源:   录入者:柏晓峰

在记忆里,从小学到大学,我读过约10所学校(其中有2次是同一学校改名)。如果要问哪所学校的老师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刻和温馨,我会毫不犹豫地说:读高中时的老师。

我于1970年10月~1973年2月在当时的常州市第六中学(现在的田家炳高中)高中部读书。记得当时有两个“第一”,一是我们是文化大革命期间常州市第一届高中学生,二是该学校是第一次招收男高中学生(之前该学校为女子中学)。

高中毕业到现在,已经有43个年头了。当年的老师,有的已经驾鹤西去;即使是20多岁的帅男靓女,如今也已进入古稀之年;连我这个当年的“小年龄”学生,也已经是花甲老人,但当时师生共处的温馨情景仍历历在目。一直想把这种回忆的情感抒发一下,借这次学校90年庆的机会,用文字的方式表达出来。虽然文中提到的只是几位老师,他们代表的却是所有教我的教师群体,代表的是学校所有的教职员工。我深深地感激他们。

我要提的第一位老师,是当时负责图书室的冯亚东老师。这位清瘦的高个老头,既不是我的班主任,也不是我的任课老师,却是位使我从一个男孩变成学生的导师。

当年学校的图书室在一座小木楼(行政楼)的一楼,那昏暗的小屋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。在那动乱的年代,文化食粮十分匮乏,而图书室里各种各样的书籍深深的吸引了饥渴的我。因为学习比较轻松,作业之后还有不少属于自己的时间(比现在的学生幸福多了)。白天把剩余的时间耗在了运动场上,而晚上就用在了阅读上。经常看“杂书”到深夜,然后在母亲不断的催促下关灯,又蒙在被窝里,打着手电(不让母亲知晓)通宵达旦。白天去图书室换书,也时常为能多借一本书或者没到还书日子而早点还书(不还不能再借)与冯老师讨价还价磨嘴皮子。

一天借书时,冯老师跟我商量一件事。说是学校有大量的藏书,要请“革命小将”审核确定不是“毒草”后,才能外借。他想成立个“红卫兵审书小组”来做这件事,由我担任组长。好处是能看上许多“内部藏书”,麻烦是每看完一本书,要写个书评,给个结论。我喜出望外,不是能当“组长”,而是因为能看到许多当时的“禁书”。从此,看到的书更多了,也更“疯”了。看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后,我写了个热情洋溢的书评推荐此书,而看《静静的顿河》后,忧郁了好几天,还给了个“此书不宜外借”的结论。偶尔读了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诗选,被那新颖的表现风格吸引了,也学着写了几首这种形式的诗歌。在某年的国庆节前用这种形式写了首歌颂祖国的约有161行的叙事“长诗”(不记得是学校的征文还是作文了,所谓“长”也是自己对诗的认识太过肤浅了),甚是得意,告诉了冯老师。他建议我用毛笔抄在大张白纸上张贴出去。因为害羞和贪玩,我没做这事。没几天同学来告诉我,我写的诗已经张贴在学校的墙上了。原来是冯老师亲自做了这件事。看着墙上自己的作文,想像冯老师埋头抄写时的辛苦,是那么深刻地被感动了。在我心中,冯老师已经从指导我学习的良师升华成为父辈长者。

书读了许多,“审书小组”没开过会,我也不知道“组员”有哪些人。忽地悟到,这其实是冯老师的策略:为了让学校的图书宝藏能重见天日,让更多的学生受益;又要当心在那极端的年代里,不要“引火烧身”,保护好自己。他在我们借书的过程中,有目标的挑选了一些“革命小将”代他来做这件善事;而且在“审书”时,他也是逐步的从易到难的给我们书籍,防止我们“不消化”。在这位仁慈、聪明和有责任心的老师面前,我们太幼稚了,被“利用”了居然还沾沾自喜。可是我没有一点点被蒙骗的感觉,心里满满的仍是对冯老师的感谢和尊敬。

毕业后,我一直惦记着冯老师,可没有再见过面。曾经到学校去想探望他,得到的消息却是他已经退休回老家去了,想到他老家去探望也没问到具体的地址,一晃这么多年过去,留下的只有怀念和遗憾了。

(此文完成初稿后,我与当时的班主任林老师联系核对老师的信息,才知道冯老师其实是学校的总务主任,图书室工作只是他的兼职而已。)

王正平是我高中时期的英语老师,也是干瘦干瘦的,教我们时好像已经近70岁了,送我们毕业后,他就办退休了。据说他解放前曾经是国民党中央大学的教授,是我们学校少数几个高级别教师中的一个,是“校宝”。

由于年龄的原因,王老师耳不聪目不明,上英语课对他来说应该是很困难的事。学生发言时,他总要把手挡在耳朵后面,才能勉强听见;如果仍然没听清楚,他便会请求学生谅解,要求该学生再大声些。在黑板上板书时,因为气力不够,他必须把肘关节完全撑在黑板上,以致下课时,两只衣袖上全是白白的粉笔灰。但表面上弱弱瘦瘦的他,却蕴有丰富的内涵和坚强的意志。我们都喜欢听他的课,他知识渊博且讲授生动,也从不发火动怒。他上的是英语课,我们学到的除了语言知识外,更多的是他的仁厚、慈祥和坚毅。

由于王老师的住宅离我与好友唐君家不远,所以放学时我们师生三人经常一起步行回去。路上我啥都会问,问他解放前的经历,解放后的遭遇,“文革”中有没有受到牵连等。有的问话可能很不合适,王老师从来没有责怪的意思。他给了我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,却都是娓娓道来,就像老人向自己的晚辈在作叮咛。

在高中连续五次大考中,我的英语都得了满分(当时试卷的难度不大),这在旁人看来,成绩相当不错,其实我的英语学习很不得法,实际就是一个英语学习的差生。读生词用的是汉字注音的方法;单词记忆是利用自己短时记忆的能力较好,在考试前两天搞突击,考完后便忘的光光的。王老师知道这种情况后,多次劝我丢弃陋习,改用正确的学习方法,还帮我制定校正学习的方案。但我当时没有领悟问题的严重性,没把老师的指导当回事。他失望了,没有再提我英语学习的事,但他最后那惋惜的眼神和语言,至今清晰地记忆在我脑海中。现在生活需要英语了,我却一无所有,老师当时的担心成了现实。

毕业后,我与唐君每年都会去王老师家问候或拜年,与他唠唠家常。有一年我搬家了,没能按时去探望老人家。数月后,我们再次登门探望时,得知老人家已经在数月前仙逝。感叹与王老师的缘分今生已了,只剩唏嘘了。

物理是我最喜爱的学科,教我们物理的杨志清老师也是我崇敬的老师。与前面两位老师相比,杨老师算是魁梧的人了,上课时中气十足,生硬洪亮。满口的武进普通话,总会引来我们的嘻笑学语。“物理,就是研究物质的道理”——这句杨氏名言,至今绕耳。

因为对物理科学的喜爱,就常追着老师问这问那,有时会跟着老师一直问到他进办公室。杨老师似乎对我也比较喜欢,有一次听其他老师说他有时在办公室也会夸奖我。得知自己敬重的老师在背后表扬自己,心里还真是美滋滋的。亲师信道,学物理的劲头更大了,高中期间,在家里我也做了不少物理实验。

师生关系融洽,所以有时说话就随便了。记得有一次上课,内容是与切割磁力线有关的,杨老师当时在黑板上画了3根方向朝黑板里的磁力线,然后用手比划着金属杆的移动问我们:金属杆运动时,切割了多少根磁力线?正确的答案应该是“切割了无数根磁力线”,而我当时大声回答道:3根,顿时引起了哄堂大笑。因为知道自己的故意给老师带来了尴尬,肯定会引起老师的愤怒,我胆怯了,也准备老师劈头盖脸的批评了。殊不知,杨老师淡淡的说了句:你们笑什么,我画了3根,答3根没错。然后就继续讲课了。下课了,我有事去了办公室,经过杨老师处时,他看着我,也是淡淡的说了话:你虽然在课堂上说的话不算错,但这反映出你学习态度的浮夸,不踏实啊。批评直到这时才给出,而且一针见血,我难为情了。老师在课堂上照顾学生的脸面,没有当众批评,但此时的批评更能让我留下深刻的影响和反思。我当教师之后,也总记得这件事情,而在课堂上出现类似情况时,我也总提醒自己:要尊重学生的自尊需要,不要当众点名批评,留到课后与当事学生私聊解决。

遗憾的是,与冯老师一样,毕业后虽然一直惦记着杨老师,好像也只见过一面。也曾经跟同学约好一起去杨老师家探望,却最终没有成行。

前面提到的三位老师都是中老年教师,我们的班主任林雅芳、语文老师熊豫慎、化学老师裘梅君则是当时的青年教师。

在我们学生的心目中,林老师不能算那种学识超人,调控能力超高的“教霸”型老师。而就我的感觉,没有老师的“架子”,真诚、平等和耐心(有时都觉得她有点“唠叨”)对待学生是林老师的工作特点。得了成绩,她比我们还高兴;班级工作出了问题,她比我们还着急。做事时她总是用讨论和请求帮助的方式先与你商量,再安排工作任务。而这种方式,总能激发我们的责任心,像帮助朋友一样来主动工作,而不是在老师的指挥下被动的工作。

有印象很深的一件事:我们班一直是年级里成绩最好的班级,大家对此也很自信,不大关心其他班级的成绩情况。忽然有一次,林老师颇有点紧张的告诉我,某班成绩上来了,要我想办法帮助大家搞好复习(我是班里的化学科代表),提高化学考试成绩。班主任的焦虑和希望感染了我,也提升了我的斗志,我居然象教师那样制订了班级的化学复习计划,到化学老师那里先解决自己感到没办法说清楚的问题,然后现买现卖的给同学们上起了复习课。考试成绩出来后,林老师比我们还要开心。班主任愉快的心情感染了全班同学,班级同学都积极行动起来了。

老师把学生当朋友相处,能加深师生间的友谊。毕业后,很长时期内,我和唐君常去林老师家聊天,林老师和她先生(常州著名的数学教师庄忠复先生,也是我的初中学校的老师)待我们就像自家人一样,她家一对才几岁大的儿女,总是缠住我们讲故事。几十年过去了,现在见面仍十分亲近。

如果真有“教霸”的话,熊豫慎老师就是我们心目中的“教霸”。渊博的知识,使人荡气回肠的演讲,总能让我们激动不已,语文课成了我们最享受的课。不仅是上课,下课后的足球场上的熊老师也是好汉一条。个子不高,脚头却很硬,门前一脚能把足球踢过大半场,引来一片惊呼,而在他身边,总有我们几个追随者。熊老师有胃病,疼痛时他得用手抵住胃部才能上课,而连这也能成为我们崇拜的理由。

一次作文,熊老师要我们写一篇称颂祖国的正论文。我最怕写这种文章,绞尽脑汁也没理出个头绪来,临了写了个自由体诗凑数,看到作文下面有点空白,又随手搞了个小插画。因为没有按照要求写,本子上交之后就静等老师的批评了。结果出乎意料,老师刚劲有力地给了个八字评语:构思新颖,图文并茂。我喜呆了,这本作文本收藏了几十年,直到几次搬家后才不知去向。

激情、阳刚、智慧、包容,表达出色且又满腹经纶,这就是给我留下的母校男性青年教师的形象。十分希望这种形象能代代传承,成为当代田家炳高中青年男性教师的标准型。

裘梅君是当年教我们老师中最年轻的美女教师。纤小的身材,上课时一口流利的“上海普通话”,教龄不会很长上课却很是老到,讲授清晰且十分有条理,使我的化学学习变得十分轻松和愉快。她还是我们敬佩的“才女”,据说初中毕业就上了大学,这更让我们觉得她很是了不起。我们的教室离裘老师的宿舍不远,班里的一些男生尤其注意她的举动。老师当年正是热恋时期,男朋友(我市著名的化学特级教师崔壬生老师)若来探望,必有好事的男同学前来告诉我(我是她的科代表),连裘老师爱吃什么零食(据说是生的花生仁)也了解的清清楚楚。因为我后来也当了化学老师,与他们夫妇见面的机会挺多,每每见到,常用此事调侃,两位老师也总是哈哈一笑,成为开心一刻。

其实,我的高中老师还是很多,他们待我们学生十分负责却又非常友善,就连没有教过我们的老师和学校员工也是如此。我们在一起,没有拘束更没有对抗,留下的是永恒的温馨美好的回忆。

在母校建校九十周年之际,衷心地盼望年轻的一代像当年的老师那样仁慈、智慧、宽容,那样的学识渊博、爱生如子,待生如友。祝愿母校永远昌盛。(原常州市第六中学72届高中毕业生 金惠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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